​中国式S基金:寻找流动性的时光机

来源 | FOFWEEKLY

S基金在私募股权基金当中,就像是时光机,扮演着年份与期限配置的角色,来解决当下中国股权投资市场最棘手的流动性问题。

时光机是过去几十年中,科幻作品当中最常见的题材。在相对论提出之后,时光机拥有了理论依据:通过巨大的加速度来实现四度空间的穿梭,链接过去和未来的时间点,但这个过程,需要承载巨大的能量。而S基金在私募股权基金当中,就像是时光机,扮演着年份与期限配置的角色,来解决当下中国股权投资市场最棘手的流动性问题。

一、时差中加速

过去20年中国股权投资市场的发展史,也是对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成熟市场的追赶史。时至今日,美元基金对于中国股权投资市场的影响仍然十分深远,中美股权投资市场发展时差的弥合,也是中国加速度的一个微观缩影。

美国股权投资市场发展,在19世纪初开始出现雏形,70年代进入滞涨周期之前就保持了比较好的态势,并形成了了S市场雏形。90年代之后,S交易逐渐的进入系统化发展轨道,此后30年,一直保持着一个比较好的上涨趋势,到去年为止已经基本超过500亿规模的交易体量。

而反观中国,90年代股权投资才开始正式发展,2010年,S交易市场才出现雏形。资本市场起点与功能差异,是中美时差的核心原因。早在中国的乾隆五十七年(1792年)纽交所就成立了,而现代资本市场,也发端于一战之后,成为新世界经济中心的美国,引入投资资本市场信托基金制度。

而新中国从 20 世纪 70 年代末期开始改革开放,国有企业改革的逐步深化和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,需要与之相适应的金融制度,资本市场才真正出现,九十年代初才正式成立了上交所和深交所。

科技发展水平的时差,甚至影响到了中美市场的断代。美国从工业到半导体到信息技术的代差,一直持续到了二十一世纪初。直到信息技术开始爆发,中国的技术应用才有了弯道超车的机会,时至今日,硬科技、半导体相关领域仍然在补课。

经济、科技与资本市场的差距下,中美的股权投资市场和S交易市场的时差显而易见,整个股权投资行业的起点差距差不多是80年,S市场的起点差距,也有近40年之久。但巨大的时差之下,我们也保持了巨大的加速度。随着政策导向的变化,科技的发展以及行业整体生态趋于完善,时至今日,无论是从股权投资市场还是S交易市场来看,中美都无明显代差,取而代之的,则是在政策和市场环境差异下的发展模式不同。

我国私募股权二级市场起步较晚,S交易策略最开始只作为交易中的辅助工具或者方式出现,直到2013年以后才出现以S为主题的基金。相对于美元市场中的大型专业S基金管理人格局已定,中国的S市场与美国相比处于规模较小的初级阶段,但中国式S基金也将在庞大需求之下形成自己的爆发。

二、能量的爆发

时光机要实现穿梭,需要燃料来提供巨额的能量。对于S基金来说,需求就是最好的燃料。

2010年,中国GDP总量首次超越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。随着国际资本重心东移,以及国内2014年“双创”和2015年“供给侧改革”的政策推动,中国私募股权行业取得了飞速发展。2015-2017年,近1000支基金共募集了约4万亿元的资本,按照7年的基金存续期中位数来看,大量基金进入退出期。

不仅仅是PE和VC,在2015年达到设立高峰的政府引导基金,也进入到退出检验成果的阶段。同时,随着2017《资管新规》的出台,金融机构出资和设立的基金、资管计划,需要在过渡期内进行处置,这带来了大量的退出需求。

而现实情况是,人民币基金退出渠道极大的依赖IPO,在IPO审查趋严,一二级市场价格倒挂的情况下,当前的退出通道和退出市场完全无法匹配庞大的退出需求。

从出资规模来看,金融机构、政府资本和企业资本是我国私募股权基金的三大中坚力量。资管新规出台后,穿透合格投资人、打击多层嵌套、严禁资金池等规定导致市场上常见的“银行理财+私募基金”、“保险资管+私募基金”、“非金融机构+私募基金”等模式都将被禁止。涉及的金融机构被要求限期整改,促使大量银行、保险等金融机构LP开始出让持有的基金份额。

除了金融机构,政府资本也存在违约风险。清科数据显示,虽然政府引导基金在过去几年迅速壮大,但是2014-2018年的到账资金远远低于目标值,实际资金到位仅40%。随后新冠疫情的爆发,更加剧了这一问题。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,不少企业迫于资金链压力,也希望通过二手份额转让换取资金回笼。 

而中基协数据显示,2020 年我国私募股权行业管理规模(AUM)超11万亿元,但当年退出规模还不到8000亿(包括投资本金和收益),比例不足7%,退出“堰塞湖”的问题较为严重。

人民币基金的退出,凸显出存量庞大同时退出紧迫的问题。在二者的叠加之下,退出需求积攒了极大的能量。

存量需求的爆发,带来了大量的机会型份额的产生,以买方套利,卖方解决流动性问题为需求的S份额市场结构出现。

三、周期的弥合

S基金作为私募股权市场中时光机的角色,也弥合“资本-资产”周期错配的任务。

从人民币股权投资市场的LP结构来看,险资、银行等金融机构,看似大钱和长钱的属性之下,实际上对于期限和阶段性回报有着很高的要求。《资管新规》出台之后,期限错配成为资管市场的一条红线,当资本的久期小于产品的久期,就会导致期限错配的问题,这就完全限制了相对久期较短的资金流入到期限较长的VC、PE基金当中。同时,作为市场化资金重要供给的私人财富,也因为对于流动性风险的厌恶,而很难参与进来。

而在政策对于金融机构的引导和私人财富的资管需求之下,形成了一定的资管缺口,这在周期层面,给S基金发展带来了极大的机会。

此外,由于2015年前后,人民币基金资管规模爆发所带来的的虹吸效应,让人民币LP在当前周期中出资发力,而退出并没有很好接续的情况下,人民币基金实际上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。市场也十分期待有一种资管产品,能够将存量资产退出,一方面验证业绩,提升LP信心,另一方面让LP资金回流,来投入到下一个周期当中。

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,近年交易的S份额标的,设立期集中在2014-2017年,当时正值中国私募股权行业发展高峰。庞大的资本供给推升了一级市场的资产价格。在当时处于投资期的基金,则收到资产价格飙升的冲击,让人民币基金收益出现“年份缺口”。

随着一级市场逐渐降温,优质资产供给出现下滑,新投入到股权市场的资金则面临着要么为过去的泡沫买单,要么投资更早的项目来承担更大风险的两难境地。

而S基金的“年份”配置作用则在这一阶段形成需求,专业的S基金,通过追溯底层资产,来挖掘到更好年份的基金份额,一方面为市场带来一定的流动性,一方面则可以用现在的“钱”来购买过去的优质资产。在2020年疫情爆发之后,更能抵御波动风险的优质资产在严酷的市场环境下逐渐得到检验,也成为市场关注S基金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
秩序与规则

但最终,时光机也逃脱不了物理规则的限制,S基金也同样需要接受市场规则的检验。中国的S市场与美国相比处于规模较小、交易分散的初级阶段,同时又处在供给爆发,资产品质参差的复杂环境中。如何能建立起适应当前环境的秩序与规则,是中国S市场未来的重点。

首先,增强流动性的功能属性需要更加突出,本质上流动性的需求是基金行业里面永远的痛。对于一级市场的LP而言,投进去之后,总是要退的。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个钱退出来还到LP的手里边,就需要GP更主动地管理流动性。围绕着所有的这些流动性或者是资产生命周期的调整,S基金在这里面可以做到的事情是很多的。

其次,是定价的问题。虽然目前国内S交易仍以被动的机会型交易为主,但随着市场的不断成熟,交易方需要S交易进行主动的资产配置,并形成系统性的投资打法,定价就成了最核心的问题。由于买卖双方存在信息不对称,买方倾向于给出更低的价格,而卖方倾向于出售低质量的资产,所以在S市场发展的初级阶段,往往出现打折扣战的恶性竞争,造成“柠檬市场”。但研究海外成熟经验会发现,长期来看,最终给投资人带来回报中仅约20%的收益源自购买资产的折扣,而约80%的收益来自于资产的成长性增值。

最终,S交易作为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,其本质是一种金融工具,服务于资金与资产的流动性需求。而当下资管缺口的出现,很好的匹配到了国内资金久期短的特征,从而使S基金成为股权类基金当中比较受欢迎的产品类别,但最终,要成为寻找流动性的“时光机”,仍然要强化S基金的金融工具属性,方可避免昙花一现。

我们认为2015-2022这个基金周期之后,散点式交易频次的拉升将会形成系统性交易的市场基础,这将会让S交易市场在中间层服务机构和专业交易方的参与下,有望在未来三年内产生爆发式增长。香港银行业是否已准备好迎接数字化转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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